首页 >> 侨团社团新闻 >> 正文  


北京人,仰光人?

发布时间:2015年06月12日 作者:伊温 来源:中山归国华侨联合会

  伊温,原名冯以文,1955年出生于缅甸仰光,祖籍福建同安,1964年定居中国福建省。1978年有入福建集美华侨学校高考补习班进修。1979年入暨南大学,主修英美文学、副修国际金融与外贸;1983年毕业,获英国文学学士学位。大学毕业的30年一直在北京工作,前15年在国务院研究机构和大型金融机构做研究与实际管理工作。后15年,在北京的外资企业从事金融工作至今。有作品在菲律宾、印度尼西亚等国的华文报刊发表。

 

北京人,仰光人?

 

  仰光是我出生的地方。现代人都把出生地当家乡,所以我是仰光人。

  仰光就是我的第一故乡。我是久居北京的仰光人。出生地的口音改不了。出生地的语言忘不了!

  久居北京,每逢新朋友问我是哪里人。我总是犹疑不决,不知该如何准确回答。常常随口说是北京人。自从大学毕业落户北京,我就拥有了北京户口,居住在北京30多年了,就是北京人。可是,常遇新朋友不把我当北京人看。究其原因,无非是我那南腔北调的口音,总也矫正不过来。有时候,总是要露马脚。

  在北京,常遇到地地道道的北京人。他们一听,就能听出子、丑、寅、卯。我想瞒,也瞒不过去。遇到外地来的外乡人,听我字正腔圆的北京话。有的人还真难分辨是与非。北京话常常不能与普通话相提并论。北京人爱说北京话,而不是普通话。标准普通话要以中央电视台或北京电视台播音员的语音为标准。南方人想学,都学得不够地道。我能听出大概的方言。人们说话总带那么一点儿出生地的口音。

  25年前,常常听到公车上北京人骂外地人挤公交车不文明。骂人不带脏字:拱什么,拱。外地人常常在公交车上遭白眼,也不知在骂他。其意思就是你是野猪,你是乡下人。拱、拱、拱!胡同里住的北京城区人说话文明一些。他们常常带儿化音。什么好咧儿、一会儿、抖机灵儿、贴秋膘儿、待一会儿、去哪儿、别逗儿了、过一会儿、墙根儿、待一会儿、绕口令儿。你一到通州、顺义,就经常能听到带通州、顺义口音的北京话。通州人说的北京话里常夹着通州当地的一些词汇。

  刚到北京时,听北京人说英语特别扭儿。越是地道的北京人,越是将英语ABC,读成ei bi:say 或ei bay say而不是ei bi:si:。他们的老师都是一些工农兵出身的英语老师。英语说得溜儿的全都跑到外国去了。留下一些说ei bay say的老北京,以至于后来有人靠办英语学校发了大财。

  出生地的口音改不了也有其优势。去了一趟仰光,只逗留了7天,30多年不讲缅语的、久居北京的、仰光人缅语口语爆发式的进步。这出乎许多朋友、亲友的想象。在一次聚会上,我被要求唱一首缅甸著名民歌。唱毕,那咬字、那音调让久居北京的老侨友们赞叹不止。我母亲的一位发小凑过来,自我介绍说她是我母亲的中学同学。望着80多岁的她令我思念起已故的母亲大人。

  祖母出生的地方才叫故乡。小时候,祖母常常提起故乡的山,故乡的水,让我们这些侨二代如何发挥想象也描绘不出故乡的模样。我们傻傻地只有认真听的份,直到有一天父亲扶老携幼领着我们回到他母亲的故乡准备定居,才发现祖屋已经被故乡的亲人占居。我们成了无家可归的侨二代,侨三代,真真正正的无产阶级。

  记得上小学时有一年暑假,母亲带着姐姐妹妹们回瓦溪码娘家。我总是躲着不愿随她们去。唐人街的福建人分仰光人和山芭人。小时候,常常听比我们年龄大的人们称呼山芭来的人叫山芭猴儿(闽南语)。

  仰光是我出生的城市,同时也是我父亲出生的地方。故乡应该是Grand-motherland。仰光is my motherland where my mother was born. 母语是影响、奠定现代人的第一语言。现代人都把母亲说的话当母语,我母亲常常在家里对我们讲缅语。缅语也就成了我们天天要讲,天天要听的第一语言。走遍天涯的人把出生地当第一故乡,理所应当。所以,我是仰光人。仰光就是我的第一故乡。我曾经十二年居住在福建。福建是我的第二故乡。久居北京30年,北京便是我的第三故乡。我是久居北京的仰光人。


上一条记录:部份缅华侨胞逃难记下一条记录:拾花——我和吴晖云的故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