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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哥哥──罗秉樵

发布时间:2015年06月12日 作者:棋子 来源:中山归国华侨联合会

  棋子 ,本名罗秉棋,缅甸联邦果敢族人,出生于缅甸掸邦孟乃村,毕业于台湾大学图资系。

 

我的哥哥──罗秉樵

 

  这实在是一个脑人的季节,秋风卷着黄叶旋转在墙角久久不肯散去。

  这真是个痛苦的季节,二十年前,你从眉苗市(maymyo后来改为PyinOoLwin )下来去瓦城(曼德勒 Mandalay)路上六角弯(滇缅公路的其中一段山路)的最上层挥着手拍了一张照。那笑容有些腼腆,我常常笑话你又土又憨又傻,我不止笑话你,甚至欺负你。小时候上中文早课,我总喜欢赖在床上不肯起来,让你又气又急,只好背着我去上学。你最拿手的早点是打散一个生鸡蛋,加糖再倒入热腾腾的豆浆。你喝上面的,我喝下面有蛋片的。

  二年级那年,我被缅文老师选上泼水节要表演跳舞。那时候,我觉得穿着筒裙在台上扭来扭去,会被中文班的同学笑。从那时起,我开始逃缅文课,结果被正在缅校教书的二舅妈逮到。回到家里一顿讨打。我哭着死不肯说"不敢了"三个字。你在旁边哭得比我更大声,跑进房里左肩跨起我的书包右肩跨上你的书包牵着我就要离家出走。你边哭边说不要打我妹子,她还小呢…。

  又一次半夜隔壁杨学成家失火,整条村都锣鼓喧天,冲天的火焰照亮了院子,外公爬上屋顶,大喊着快救火啊,大人们忙着搬东西,或是向茅草屋顶洒水,你牵着我躲在菜园子下面的水井旁对着失火的方向不断嗑头,还不断的说:老菩萨保佑火不要烧到我们家,我妹子还小呢…。

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们之间隔着四个年头三岁思维比较近,所以跟我们头上的大哥大姐二哥有些隔阂。我们俩兄妹总有说不完的话题,既使我们吵架后,也总是你先忍不住先来找我,所以!那天早上,我在台北,你用那样的方式跟我诀别,我相信手足相连的心灵相通,应该是同胞血缘的感应,我整个人突然从床上弹跳起来胸口剧烈的颤痛,那是一种抽离自身,我已不再是我的感觉,彷佛整个人被排山倒海的痛压迫着,吓坏了一旁沉睡着的好友。正当我惊魂未定,电话就响了。嫂嫂在那头绝望的喊着"快回来吧!你哥哥没了。

  秋天!真是个心碎的季节,人生中,有些憾事的痛实在难以承载,也无从修复,庸医!肝癌当胃病治,确诊不过三十九日,刚好又是这个数字…

  我在你坟前种了几株一人高的四季长青常胜树(缅语:aung the pyay,缅甸佛教徒祭拜神灵最常用的长青灌木科),知道你不喜欢被太阳晒,仰光午后的阳光特别毒辣,怜你新坟头上无片瓦,膝下无子献羹汤。我这个被你疼了一世的妹妹,却只手无力可回天,我常在午后一个人坐在你的坟前,我不断地问天问地问我自己。这一杯黄土里,躺下去的怎么会是你?怎么可以是你?这一生!好多话我向谁说去?你那张照片始终夹在我一年换一次的记事本里,挥着手,你也不带走任何一片云彩,倒是留下了千万个不舍的爱妻,妹妹和老娘… 

  我的嫂嫂,是否明了,我哥对妳的那份真情,那份不舍,太多的无奈,戴不完他生命里的悲痛,生不逢时,生不逢世,生不逢亲。

还好!只得三十九个春秋,享年三十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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