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山城

雍陌村:从“开眼看世界”到“不走回头路”|风韵南粤·文化兴城侨村行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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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粤初秋,风清气爽。


踱步在中山市三乡镇雍陌村,郑公祠侧一面巨大的蚝壳墙打开了穿越古今的大门。从时光长河中走出来的古屋、古祠、古树穿越千年时光,矗立在雍陌村的悠悠古韵与朗朗新风中。


这里有着悠悠古道的侨乡记忆:明末清初,“海上丝绸之路”岐澳古道自此而过,造就出国谋生者甚众、中西文明交融的千年雍陌村;民国时期,雍陌人西学东渐,兴办实业,郑观应更以“商战救国”名噪天下;改革开放以来,坐拥温泉资源的雍陌村备受侨商青睐,全国第一家中外合作宾馆诞生于此……


在雍陌村的发展历程中,华侨华人群体成为不可忽视的力量。从风蚀斑驳的“茶马古道”石板路到“修旧如旧”的郑观应故里,再到外宾如云的中山温泉宾馆,千年古村留遗迹,侨情侨韵尚犹存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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雍陌村全景图。南方+ 叶志文 拍摄


今年,千年古村雍陌成功入选中国传统村落名录——这仿佛是一句无声的承诺:在未来的时光中,雍陌村将汇聚海内外力量,讲述更多的开放发展新故事。



出洋游子自兹去



初秋的周末,几个孩童拿着纸笔趴在郑观应故居的墙角,誊抄着《盛世危言》的名句。一拨又一拨游客接踵而至,他们跨步走进庭院,在“郑观应家风家训”前驻足端看。


“去年修缮后,游客越来越多了。”雍陌村党委书记郑志辉指着客流记录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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郑观应故居。南方+ 叶志文 拍摄


郑观应,出生于香山(今中山市)三乡镇雍陌村。他是清代最早一批“睁眼看世界”的先驱者,其思想及著作《盛世危言》,影响了一批又一批能人志士。


与其思想共同存续的郑观应故居,至今仍深刻地影响着这条千年古村——雍陌。


史书有载,雍陌村始建于北宋年间,因郑姓先祖郑子纲(号雍陌)为人孝悌、行善积德,乡人以其号命村名为“雍陌”。雍陌村自古便是中西文化交流的前沿,是我国南部“海上丝绸之路”的重要节点和历史文化传承地。南粤古驿道主线路——岐澳古道,作为村落格局的脊梁横穿东西,沟通内外,成为嫁接农耕文化和海洋文化的桥梁。


1553年,清代海禁后,澳门成为重要的贸易中转站。来自香山、广州、粤北、粤西的客商,海外商人,都在这条古道上留下了“海上丝绸之路”的贸易足迹。出洋游子自兹去,百年来,雍陌村成为出海打拼者必经路。


《郑雍陌祖房谱》记载,雍陌村在明末清初已有村民出洋谋生。1845年,三藩市需要修筑横贯美国东西部的大铁路。由于劳工严重不足,当地以合约雇佣形式招募了大量吃苦耐劳的华工,随之带动了雍陌村掀起了第一波移民潮。


19世纪50年代,英属澳大利亚新发现了一批金矿。雍陌村是中西经贸繁荣之地,海外消息不胫而走,吸引了第二波村民出海务工。彼时的出国者被称为“趁金山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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雍陌村牌坊。南方+ 叶志文 拍摄


抗日战争胜利后,从雍陌村走出去的大量华侨,因战争与家人隔绝多年。他们趁此机会回国与家人团聚。年老的侨胞大多回乡置业,安度晚年,而年轻的华侨一代或将子女送出国,承顶居留名额;改革开放后,雍陌村迎来第四波颇具规模的移民潮。彼时大量雍陌人的直系和旁系亲属定居海外,随着不少国家放宽了移民限制,村民们在海外家属的牵引下出国定居。


经历了史上的几波移民潮,雍陌村成为一个拥有众多旅外乡亲群体的侨乡。2023年,调查数据显示,雍陌村旅居境外的总人数3990人,其中华侨华人1200人,港澳台同胞2790多人。


雍陌村华侨、加拿大多伦多中华商会会长郑永麟坦言,为能站稳脚跟,立足异域,雍陌人在海外大都胼手胝足,艰苦奋斗,而今成为工商企业家、晋身政界的雍陌侨胞不在少数。



“修旧如旧”复侨迹



午后,穿过雍陌村牌坊,沿着雍陌村的手绘地图,迎着清风凉意,就能看到复原重建的积厚堂。


这座挂着东山小学陈设堂牌匾的老建筑,格外宁静。这里仍保留了一个老教室,教室内存放着老式的联排桌椅,烙印着雍陌村海内外乡亲的集体记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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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山小学陈设堂。南方+ 叶志文 拍摄


积厚堂,曾是雍陌祠堂群中最大的一间古家祠。1912年起,这里先后改建为东山小学、五区小学。1981年后,雍陌小学、雍陌幼儿园在此选址建校。方寸之地贯穿承载着几代雍陌人的童年记忆。


去年以来,为庆祝郑观应诞辰180周年,雍陌村围绕郑观应故居,拓展周边景观,进行全面改造升级,以“修旧还真”“与古为新”为核心理念,设计打造了全新园林式公共空间——偫鹤园。而重修积厚堂,就是偫鹤园工程的其中一部分。


为真实还原历史信息又兼容古今,雍陌村重点保留了雍陌小学旧校区的部分课室内墙及走廊。


踱步于廊道,13块为纪念侨胞捐资的课室牌匾映入眼帘。“礼卿堂”“纪念堂”“华安堂”“思乡阁书室”这些斑驳的字迹,诉说着侨情。


过去,这里每一间由侨胞捐资重修的课室,都以侨胞名字命名。每一块教室牌匾都记载了捐资重修的时间。


“很多远赴海外的乡亲都在雍陌小学和幼儿园读过书,我也曾经在这里上过学。”郑志辉认为,不断发展变迁的雍陌村,一直离不开侨胞乡亲的捐资支持。


过往那一笔又一笔寄回家乡的侨汇,不仅镌刻在了课室的牌匾上,更记录在史册中。


“郑帝伦55000港币、郑池30000港币、郑冠和100美元、郑淑棉100美元、邓大10元……”在《雍陌村志》上,记载着大大小小上百笔旅外乡亲的捐资记录,多至上万元港币,少至10元人民币。1981年,香港区助乐建校经费芳名志录、旅外华侨助乐建校经费芳名志录,将195名旅外乡亲捐赠的每一笔款项都记录在册。而正是这笔资金,最终为重建雍陌小学提供了重要支持,为雍陌村的孩子们支起了在“家门口”的上学梦。


而今,“积厚堂”虽然不再是学校,却融入了雍陌村的全域规划中。以雍陌下街为分界线,积厚园、纪念园两个园区的部分工程还未收尾,游客已络绎不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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雍陌村积厚堂。南方+ 叶志文 拍摄


“我们绝不在真古董面前造假。”偫鹤园设计团队总负责人、华南理工大学建筑学院风景园林系讲师陈坚说,随着工程逐步完工,侨乡新貌的面纱正徐徐掀开。



古道新生更待春



在雍陌村,至今还保留着一条属于岐澳古道南干道路段的北街,原为石板大街,贯穿村东西两头,长1000多米。大街始建于宋代,1869年由乡人郑启华——即郑观应之父及其夫人捐资重修。


如今,这条横穿雍陌村的古道迎来了新生。石板路上,不仅乐善好施的乡风仍在,年轻人“归巢”创业之风也渐涨。


在北街的午后,络绎不绝的游人,总会被刚刚出炉的“冬瓜酥”吸引。亮记冬瓜酥,是一家由本土青年郑颖濠经营起来的传统糕点铺。店面虽然不大,但店内招牌的冬瓜酥,用的却是小郑父亲郑永亮独有的冬瓜酥制作手艺和30多年和面调馅的功夫。现烤现卖的冬瓜酥、老婆饼、鸡仔饼、核桃酥极具乡土风味,颇受游客喜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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雍陌村街景。南方+ 叶志文 拍摄


“老爸以前在家里做,只能走街串巷地卖。如今,他终于在乡村振兴的浪潮中圆了开店梦。”郑颖濠说,“作为雍陌人,村里发展越来越好,回乡创业的年轻人越来越多。”他麻溜地夹起烤盘里刚出炉的糕点,快速地装在外卖订单盒内。


“现烤的糕点卖到下午基本售罄,每天千元以上的收入,让我很满足!” 郑永亮揉好皮包好馅料,一脸得意地说。


盛夏的夜晚,雍陌村人流如织。不仅有畅销的冬瓜酥,还有各色小吃、手作、文创、护肤、茶饮等各类小摊走进百年石板街。雍陌艺术广场上的醒狮、川剧变脸表演吸引了大量群众前来围观——今年暑假,几乎每个周末的傍晚,“雍·梦”悦享集市在村内与市民游客见面,为古色古香的雍陌村再添一分烟火气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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雍陌村里的一些老房子被改造为咖啡馆。南方+ 叶志文 拍摄


“周末预约来村里入住的港澳客人也不少。”9月9日下午,外面大雨下个不停,美宿·雍陌民宿店长许妙贞在住客服务中心忙个不停,为即将入住的港澳客人提供服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