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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艰:我只是一名普通归侨

发布时间:2012年03月16日 作者:中山市归国华侨联合会 来源:中山市归国华侨联合会

陈艰:我只是一名普通归侨

□ 文/杨彪

 

  和去年一样,当我们代表市侨联上门慰问陈艰老师时,她只能坐着轮椅在大厅里迎接我们。然而她那略带笑容的脸膛和慈祥的目光总让人觉得亲切、融洽。老师是中山市华侨中学高级归侨教师,也是我市唯数不多的离休归侨教师,近年由于身体等原因很少参与市侨联每年举办的归侨教师茶话会。也就因为这原因,这几年笔者常上门与老师及其家人交谈,对老师的光辉过去也有所了解。

 

  出身华侨:穷人孩子早当家

 

  1926年陈艰出生在印尼棉兰市一个华侨家庭。父亲陈伟陶,青年时到南洋谋生,从事过伐木工、杂工、小贩等,由于自幼聪慧,再加上早年在乡中曾读过几年私塾,经同乡介绍在当地华侨办的小学当教员。因工作成绩显著,被聘为校长。后创办了苏岛第一所女子小学。在此期间,在孙中山先生反清革命思想熏陶下,加入中国国民党,并在1918年被《苏门答腊民报》聘为主笔兼编辑部主任。因积极参加革命活动,被当时的荷兰殖民地政府发现,将其驱逐出境。后到了马来西亚的槟榔屿,在当地华侨办的《光华日报》任主笔。1928年结束海外漂泊生活,和家人一道经香港回到中国。回国后,先后在李济深的国民革命军总指挥部编纂委员会任编纂委员、汕头华侨招待所任主任等职。

  回国后幼小的陈艰早已被博大、灿烂的中华文化所吸引,《水浒传》里的英雄人物除暴安良、劫富济贫和《西游记》里孙悟空降魔救世等故事深深地打动了陈艰那幼小的心灵。在广州教中中学附小读书期间,她孜孜不倦地学习,如饥似渴地吮吸着。可一家人在广州安逸的日子没过上多久,1938年日军轰炸广州,陈艰和家人被迫回到家乡兴宁逃难,并在兴中中学继续读书。由于从小受家庭环境的影响,到中学时,陈艰在文学演讲和革命情怀方面的表现已日渐突出。她经常参加校内外的各类演讲,与比自己大的青年一起上街演讲、演话剧宣传抗日。1941年由于父亲病逝,家庭的主要经济来源中断,家境显得较为窘迫。此时,陈艰想得最多的是如何能减轻家庭负担,照顾体弱多病的母亲。但在这战争年代,一个弱女子要找份工作谈何容易。借助自己扎实的文化基础,1944年陈艰被聘为兴宁南兴小学的一名教师。然而当她第一次到学校上课时,给眼前情况惊呆了。学校原来只是一座破庙改建,墙边还放着几樽佛像。由于学校离家较远,陈艰只好在学校住,周未才抽空回家。“到校的当晚,我就睡在教室里,看着漆黑的课室,天未暗我就点起了灯,然而墙边的几樽佛像好象老盯着我,吓倒我连夜跑了十几公里回家”,回想当年少女的自己,老人开心地笑着说。

 

  青年从军:革命道路多波折

 

  此时日军侵华的铁蹄已将踏尽江南大地,所到之处推行烧光、杀光、抢光的“三光政策”,一时间白色恐怖笼罩整个中华大地。在这兵荒马乱的日子里老百姓那有心思把孩子送学校读书,大家都想着如何逃难,学校也被迫停办。日军的滔天罪行激起了千万中国热血青年保家卫国热潮,1945年响应“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”的号召,陈艰应征加入“青年远征抗日军”,并远赴福州服役。1946年,由于日本投降,陈艰获准复员。在远征军的日子里,目睹了国民党反动派消极抗日、积极反共、反人民等丑恶嘴脸和罪行,复员后的陈艰进入当年两大进步报纸之一的《每日论坛》报从事文书工作,并积极发表反饥饿、反内战、反迫害等文章,揭露国民党反动派发动全国内战的罪行,唤醒国人擦亮眼睛,认清国民党反动派的狰狞面目和反动腐朽本质。由于《每日论坛》报的正确导向,国民党害怕了并下令封闭,报社人员被迫解散。面对国民党反动派的层层阻挠,陈艰和她众多的青年朋友一样没有被面前的困难所吓倒,一种更为强烈的使命感使陈艰决定参加革命。在同乡李汉谋的介绍下,她参加了由中国共产党领导的,在抗日战争中累立战功的东江纵队北江支队(后改为粤赣湘边纵队北江支队)。由于当时大部队在韶关,为了赶上队伍和战友汇合,1947年深秋的一个夜晚,陈艰利用黑夜和山道作掩护一路疾行,就要跨进韶关地界时,不幸被国民党地方部队抓获。敌人百般威逼利诱无效后,只好把陈艰拘禁在韶关一个月。在组织秘密协助下,最后改判陈艰在广州黄华监狱感化一年。1949年1月刑满释放后,陈艰回到了中山母亲的身边(1948年初陈母及兄妹来到中山黄圃,兄在新沙小学教书)。尽管在服刑期间受尽了磨难,但陈艰对共产党的信念没动摇过,她无时无刻惦记着党和人民,惦记着和她一起并肩战斗的战士。在中山停留一个月后,陈艰再次联系到部队,并重新加入了粤赣湘边纵队一支三团。此时,中国大部分地区已解放,而南方部分地区国民党残遗部队还在垂死挣扎,他们进行着疯狂的反扑,到处抓捕共产党人,形势非常严峻。为了配合乘胜追击的南下大部队,陈艰所在部队常深入敌区与敌人周旋,歼灭敌人、搅乱敌人反攻计划。敌情缓和的时候她们就排戏、练歌,配合形势到附近村庄、集市上演街头戏,宣传共产党的惠民政策、宣传和平等。情况紧急的时候,白天,她们隐藏在“堡垒户”家里或跟着大部队走进深山与敌人开展迂回战。晚上,就背上背包,带着道具到别的村庄去宣传、演戏。为避免敌人发觉,往往是转很大的弯才能到目的地,这样,每天要走很多路。有时走不动了,大伙就互相帮助,轮流背东西。夜间行军又困又累,有时走着走就睡着了,队伍拐了弯人还直着走。

  由于在广州所受的劳狱以及南方山区湿气大等原因,陈艰病倒了,她患了虐疾。由于政局以及有限的医疗设备,部队只好把她交给在当地一“保垒户”照顾。在“保垒户”的日子里,想到战友们在前线为革命而奔走,陈艰心里万分焦急,在“保垒户”中呆了近一个月,病还没完全好的情况下,她又赶上了大部队。1950年,在解放战争的隆隆炮声中,宝安迎来了黎明的曙光,陈艰光荣地扛着红旗和她所在部队,在欢腾的鞭炮声中昂首挺胸地走进宝安城,受到早已闻讯赶来港澳同胞及当地群众的夹道欢迎,并顺利地在南头城接收了宝安县政府的政权。

 

  扎根中山:倾情教育多姿彩

 

  八年抗战以及多年军阀割据内战,使中华大地满目疮痍,人民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。新中国的成立百废待举,为了让广大群众尽快恢复工作和生产,过上稳定的日子,负责县里文印室工作的陈艰和县府工作人员一道克服种种困难,加班加点编印各类宣传传单及册子,宣传新中国的方针政策。然而长期超负荷的工作,使弱小的陈艰再次倒下,她的虐疾再次发病,体质每况愈下,在同事及县领导的劝说下,陈艰只好又回到中山母亲处养病。养病期间,中山征粮工作队(20世纪40年代末和50年代初,为了支援和迎接全广东、全中国的解放,彻底粉碎国民党残余匪军对广东经济封锁的阴谋,稳定广东政治局势,建立广东革命新秩序,稳定金融,调剂市场物价,解放广东缺粮困难,摆脱帝国主义对广东长期的殖民统治,建设社会主义的新广东,中共中央华南分局于十一月决定,抽调一批刚入城的干部,组成征粮队,奔赴广东各地区进行征粮工作。)安平乡征粮工作组队长司徒洪得知陈艰及其家庭情况后,建议陈艰充分利用自身优势,出来办学,既养活自己又能帮助他人造福社会。

  在粤赣湘边纵队及宝安县政府那段艰苦、紧张的工作不仅培养了陈艰百折不挠的精神,而且还造就了陈艰超强的组织能力和夯实的文学功底。1950年3月,陈艰被派到陈十顷工作,任务是恢复那里的一间中心小学。就这样陈艰又走上了她人生的第二个职业,也是她一直钟爱的职业——人民教师。陈十顷当时是中山县一个河道纵横,与番禺交界的小乡村。而所谓的中心小学只不过是一所空房,解放前曾给伪自卫队霸占,屋内一片狼藉。陈艰到陈十顷时,由于当地刚解放不久,社会秩序尚未完全走入正轨,部分人对解放军及人民政府的干部还存疑虑,但当知道陈艰只不过是一个身材瘦弱的女子时,这些人又轻视她,说:“小丫头也当起校长来了”。面对各种困难和干扰陈艰并没有灰心,她和两位老师在村内找到了一座古旧的楼房——擎天楼,作为临时校舍,并亲手用废旧木板间隔教室、制作黑板等。有了课室,陈艰和教师们又忙着挨家挨户地跑农户,说服他们把收藏的桌椅交还学校。经过几个月的筹备,一个简洁明亮的校舍终于完成。可报名开始了三天只收来一个学生——教导主任的儿子。如何才能让村民们放心把自己的子女送来学校?这个问题常浮现在陈艰的脑海里。她不仅给村民宣传,还老师们一道逐家上门劝学、解释。经过十多天的劝学宣传,学生逐渐增加到三十多人。看着学生们在学校里健康地成长,听着孩子们从窗子里传出的朗朗读书声,陈艰和老师们笑了,家长们放心了,村民送子女来学校读书的也不断增多。陈十顷成功的办学经验为陈艰和教师们增强了信心,而附近地区的村民看到陈十顷的孩子们欢快地读书唱歌,觉得又奇怪又羡慕,于是他们去和陈艰商量,希望在他们的村子里也办起学校来,陈艰抓紧这一机会,向他们宣传办学的重要。由于陈艰的不畏艰险,处处以身作则,培养了一大批热爱学习劳动的学生,并充分发动了群众,在短短几年时间,恢复和发展了一个正校,五个分校,学生由最初十多名增加到六百多名,招聘团结了一批热心教育的青年教师。在乡村办学的出色表现,为陈艰赢得许多殊荣,大家都称她为中山的史瑞芬,并获选出席广东省第一届妇女代表大会。

  1952年1月,陈艰调任石岐太平小学校长。由于办学成绩卓有成效,曾被评为优秀教师和当选为石岐市九届人民代表。随着教育事业的不断发展,人民对文化教育需求越来越大,陈艰也感到学习的紧迫性。1956年,她考上了华师大,十多年后再次走进校门读书,而此时小女儿还未满周岁,既要应付大学繁重的功课,又要抽空照顾家庭,这对陈艰及其家庭都是件挺有挑战性的工作。1960年,大学毕业后的她被安排在市一中任新试点班的班主任兼年级负责人,从此,陈艰在教育战线上培养出一批批优秀的学生,如曾任英国华人工党副主席的何荣佳先生等。

 

  文革挫折:从容笑对忠诚党

 

  文革期间,陈艰也受到冲击,被划为叛徒,先后被送劳教队、关牛棚,下放到农村劳动。回忆“文革”那段日子,陈艰不由得感慨,她曾从迷惑到醒悟,从旁观逍遥到挨批斗,内心充满复杂的矛盾与痛苦,最终被划为叛徒关进“牛棚”。在“牛棚”的日子里,每天是不停地检讨、劳动、挨批。因为不准和家人接触,也不能乱说乱动,默读诗词,思索教学办法就成为打发时光的好办法。在下放农村劳动的三年里,陈艰深入田间与老百姓一起劳动,向农民学习耕作,利用休息时间重新复习了大学里学过的知识。

  虽然在文革期间,曾受到不公正对待,身心受到伤害,但她能以珠光蒙垢之身,大度从容之心,继续投身祖国的教育事业。不管是1969年复职到三角中学任教或是后来调回市侨中负责辅导高考,陈艰都以万分的热情投身到教学工作中。她以超出常人的意志与执著,潜心为中山教育事业尽心竭力,赢得多项殊荣,得到师生们的尊重和赞许。访谈中,陈艰谈得最多的,是对党和组织关怀自己的不尽感激。笔者问她,几十年来对自己人生所走过的路有何感想?陈艰只是憨厚地笑笑,“我只是一名普通归侨”。

  是的,对于一个母亲、一个革命者,她的丰富的阅历足于说明一切。正如市电视大学吴志光校长及原市侨中校长所说,“陈艰参与了建国革命斗争,见证了共产党从小到大,从弱到强,并在艰难中夺取政权,取得胜利。她对党和政府始终充满信心,对党和组织的关心培养深怀感激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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